第23章_我就喜欢他那样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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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

  酒店是一栋六层的楼房,这在科纳克里是最好的酒店,况且还有空调和无线。对于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的霍慈来说,反而是意外之喜。

  她是单独的房间,在酒店的顶楼六楼。一行人都被安排在六楼,隔音很差,隔壁开个门,就能立即听到。甚至旁边房间声音大点声音,都能听得一清二楚。比如,这会住在她隔壁的叶明诗正在给父母打平安电话。

  霍慈把箱子打开,准备洗澡。

  她这次只带了一个箱子,里面一半装了摄影器材。因为衣服轻薄,倒也塞进来不少。还有就是各种护肤品和必需品,鼓鼓囊囊地塞了一整箱子。

  她把摄像头拿了出来,坐在床上调整。

  酒店外面有个阳台,她调整好镜头之后,走了出去。这里供电不足,放眼放过去,漆黑一片,只有零星灯光。屋子外面就像是一个巨大蒸笼,她一出来,身上就闷出了一身薄汗,连握着相机的手心,都湿濡了。

  天际的弦月像是一个倒钩,苍凉地挂在黑色苍穹之上。

  她拿着相机,对着楼下拍了几张,楼下不时有车子过来,进口的奔驰、宝马,还有跑车地轰鸣之声。不管多么贫穷的地方,总是会这样的有钱人。

  路有冻死骨,朱门酒肉臭。

  房里的灯泡突然滋滋作响,灯光变地忽明忽暗,霍慈皱眉。

  随后一阵万籁俱寂。

  停电了。

  ‘啊’一声突兀地尖叫声响起,是旁边的叶明诗。

  霍慈懒懒地靠在阳台栏杆上,她身上的衬衫后背只怕已经湿透了,漆黑的环境似乎加剧了空气里的闷热。

  然后她看到一簇小小的火苗。

  是隔着一个阳台的房间,霍慈右边住着叶明诗,左边住着那个爽朗的北京男人潘琛。而潘琛的隔壁,是易择城。

  他用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根烟,霍慈似乎能闻到尼古丁飘过来的味道。

  有点诱人。

  她举着相机,对着他的方向。整栋楼都停电了,楼上楼下都是抱怨的声音。黑夜之中,他安静地站在阳台上抽烟,黑幕遮盖了他的周身,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,以及半空中闪烁着猩红光点。

  “还有烟吗?”霍慈问他,声音不大,正好叫他听见。

  易择城转头看她,他视线好,一眼就瞧见她手里拿着个东西。他皱眉:“小姑娘,不许抽烟。”

  他比霍慈大六岁,他上高中的时候,她还是个小学生。他大学的时候,她就是个初中小屁孩。这么想着的时候,他又觉得可笑,自己居然会被一个臭丫头这样逼着。

  易择城这性子,太冷,浑身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冷漠。

  他不会拖泥带水地对女人,向来都是处理地干脆利索。一般女人脸皮薄,被直接拒了一回,便再不敢上前了。可她不一样,她就是那种理直气壮的,我就是瞧上你了,你没看上我没关系,我给你机会,让你慢慢看。

  他虽然话不多,但是却有一双比谁都会看的眼睛。

  所以连他都暂时想不出对付她的法子。

  “我是不是小姑娘,你不是已经验过了,”霍慈突然笑了,因为她想起那晚在那个浴室发生的意思,她舔了下唇。

  易择城被呛地连咳了两声,朝她看了一眼,真是什么话都敢说。

  可被她这么一提醒,易择城也想起那晚浴室里的碰撞。她满怀撞上来的时候,他不可否认地僵硬了。那团柔软饱满,就隔着一层布料,紧紧地贴到他的胸口。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两点有点儿硬地突起。

  大概真是停电,让他的思绪都不受控制起来。

  霍慈把相机放回房里,又重新走回了阳台。竟是直接攀着栏杆越到了旁边房间的阳台,易择城原本正在抽烟,注意到她的举动时,猛地吼了一声:“你站在原地,不许动。”

  霍慈原本见这些房间之间的阳台空隙太小,才爬过来的。

  既然他不给她烟,那她就自己来拿。

  易择城翻过来的时候,气地怒视她:“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?”

  霍慈:“……”危险你不是也翻过来了?“你想干什么?”易择城有种被她打败了的妥协,开口问她。

  她总是能这样,用她自己的方式,打败他。易择城伸手拿着嘴里叼着的烟,狠狠地吸了一口。

  就听她说:“我就是想跟你借根烟。”

  易择城把烟拿在夹在手指上,低头看她,就为了这?

 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,塞进她手里,“全给你了。”

  他转身要回去,又被霍慈伸手拉住了短t的下摆,轻嗳了一声,说:“还有打火机呢?”

  易择城转头看她,问她:“这里的芒果不错,很甜。”

  霍慈还没疑惑完,手里的烟盒又被抽走了。然后他牵着她的手,就从潘琛的房间穿了出去,来到了走廊。

  他带着她到二楼的餐厅,要了一盘芒果。

  抽烟不好,还是吃点芒果吧。

  次日早晨,不到七点,霍慈就醒了。今天八点就要出发,路途遥远。

  她今天穿上一件米色衬衫,依旧是宽松透风地料子,穿着一条阔脚裤,这里蚊虫太过厉害,即便天气炎热,她依旧长袖长裤。

  等收拾妥当之后,她到楼下餐厅集合。

  一进餐厅,她就看见已经坐在里面的易择城和潘琛,他们两人正在低声说话。霍慈走过去,就看见潘琛身上穿着的白色短袖,上面有红色的无国界医生组织标志。

  潘琛见她盯着自己的衣服看,笑着说:“霍小姐要是感兴趣,也可以加入我们。”

  霍慈眉眼带着点笑,问道:“我也能加入?”

  “当然,我们无国界医生欢迎霍小姐这样有能力的人,其实很多人对无国界医生有错误的观念,以为只有医生才能加入。其实不是,你看像我,之前是做财务方面工作的。如今在无国界医生里担任后勤人员。你这样的大摄影师,如果能加入我们的话,必然能对我们的工作推广,有个更好的作用。”

  潘琛说起自己的工作来,眼睛都放着光。

  其实很多人都不会理解无国界医生的选择,觉得他们的选择太傻太天真。非洲百年来贫穷积弱,更有不少国家战火连绵。对于他们的选择,很多人甚至讥讽,有这样救人的能力,为何不先救自己国家的人呢。

  可他们能在这片贫瘠的土地,坚持着一年又一年,就是为了心中的那份信念。

  霍慈此时偏头看着易择城,她更想知道,他为什么会选择加入。

  她问:“你觉得我适合加入吗?”

  这次她是拿着报酬来的,并不是单纯的志愿者。所以这话,她是问易择城的。

  这次易择城抬头,神色严肃地看着她,开口说:“这并不是个简单的选择,你需要认真思考,这是不是你想要从事的事业。这份工作并不伟大,别人的歌功颂德,不会改变现状。就像你看到的这样,这片土地贫穷,各种传染病肆虐。甚至你不经意接触到那个人身上,就会携带艾滋病毒。所以加入还是不加入,你要问的不是我,而是你自己。”

  听着他的话,霍慈忽然开始理解他。

  他面上瞧着冷,可心却比谁都要柔软、炙热。他放着优越的生活,不远万里到这个陌生贫穷地大陆,帮助这些和他莫不相识地人们。那些炮火战乱,从未远去,他是行走在死亡的边缘上,来救助这些人的。

  他有一颗比任何人都要赤诚的心。

  坐上前往布里的车子,那里位处科纳克里数百里之外,无国界医生组织在那里有个临时诊所。一个小小的诊所,服务着周围村庄20万的居民。

  车子开出首都没多久,周围就是一片荒凉。1月是几内亚的旱季,触目所到之处,是铺天盖地地黄色。

  所谓的公路,也就是一条黄色大路,车子驶过,扬起一片浓浓灰尘。

  车里的人,除了霍慈和易择城之外,都穿了无国界医生外出所穿的白色短袖。这是他们的标志,也是行走在这片土地的通行证。

  路途很遥远,霍慈之前临走时,在餐厅要了好几个芒果。

  到了布里的时候,已经临近中午了。他们车子刚在临时诊所的大门口停下来。霍慈就从车窗看见里面乌泱泱的人头。都是来看病的病人,有男人、女人、小孩,也有站着、躺着、坐着的。

  她脖子上挂着相机,跟着众人一起下车。谁知他们进去之后,就有一个坏消息,有位医生突然开始打摆子。

  这里疟疾肆虐,就算医生都不得幸免。

  就在霍慈准备四处逛逛时,门口一阵骚动,一个血肉模糊的小孩被几个大人抬了进来。其中一个黑人男子着急地冲着医生说了一大串,霍慈虽然听不懂,可却看得出来,这孩子只怕是进气少,出气多了。

  “现在威廉姆斯医生突然病了,没有主刀的人,”一个懂当地语言的工作人员,着急地对他们说。

  他们一行有三个人穿着工作服,所以这里的人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了。

  潘琛一愣,看向易择城。

  他和另外一个男人都是后勤人员,只有易择城和叶明诗是医生。

  易择城看着叶明诗,轻声说:“你来主刀。”

  “可是学长,”叶明诗紧张地看着他,她没想到,一过来就遇到这样的突发事件。

  易择城浅淡的眸子在此时异常地坚定,他说:“我会跟你一起进手术室。”

  叶明诗点头,众人赶紧又将那孩子抬进了手术室。

  霍慈在这个诊所里转了转,门口一个简陋大棚,那就是诊所。原先的一位医生病了,现在只剩下另外一个护士在。她举起相机对着周围拍了又拍,直到一个黑人小女孩,对着她的镜头,羞涩地竖起了手指。

  霍慈冲着她笑了下,指着镜头,她似乎看懂了,原地转了一圈。

  她彩色的裙摆在飞扬,黑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光泽,脸上的笑容真诚又腼腆。

  里面的手术进行了三个小时还没结束,霍慈又回到车上,她把带来的芒果剥皮吃掉。就在她吃完时,就见潘琛走了出来,他在打电话,脸上着急,最后竟吼了出来。

  霍慈立即下车,见他转身又要回去,喊道:“潘大哥,发生什么事情了?”

  潘琛烦闷地揉着自己的头发,似乎是憋屈,连眼眶都红了。他低声说:“里面发生了职业暴露。”

  霍慈愣住,她曾经也是学医的,对这个词不陌生。

  她问:“是谁?”

  潘琛为难地看了她一眼,咬着牙说:“是。”

  在这里,他们还是习惯叫他。

  霍慈依在手术室外面的走廊上,一直到门打开,一个人冲了出来。一直跑到墙角根儿,趴在那里,就失声痛哭。

  “你嚎什么?”霍慈皱眉。

  还他妈有脸哭。

  叶明诗回头看她,眼泪如雨下。

  她放佛找到了同伴一般,痛哭着说:“学长,他该怎么办?”

  刚才潘琛告诉她了,是叶明诗操作失误,直接割破了他的手术手套。两层的医用手套都破了。那个患者的血液直接接触到了他。非洲这种地方,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是艾滋病的携带者。

  霍慈原本是在厌恶地看着她,可听到她这句话时,冷笑。

  “不管他怎么样,我霍慈,都要。”

  她身后,穿着白衣的男人,安静地看着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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