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一章 冲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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离开十王府，九爷惯例绕到韵茶坊给裴玉带点吃的。他选了个靠近街道的位置等着小二包点心，说起来把简之临保出来至今，他就再也没见过此人了。
九爷半撑着下巴思虑着，对于赵印的身世说法不多，只道其在江湖上声名显赫。也正是因为掌握的东西不够多，他才不愿意让夏重冒险去七王府把人弄出来。
也许，简之临那儿有更多的消息。
想到这儿，九爷刚要起身，就看见韵茶坊后街的巷子口匆匆出来一个人。
戴着三角斗笠，身上披着不起眼的麻布披风，走得很快。九爷定睛锁在那人身上，脑子很快悟出来此人是赵印。
虽只看过一次，但此人气质非一般人所有，因此就是仅仅碰过面了也很难忘记。
九爷立刻快速走出韵茶坊，跟在那人身后。
不过在九爷跟了两个巷口之后，赵印就发现了自己被人尾随。同样，九爷也看出他发现自己了，索性大胆跟着。
赵印余光扫了一眼，接着带着九爷绕到了一个安静的街角。
踩雪的声音戛然而止，九爷站在离他大约三米的位置。赵印背对着他，像是在沉思什么。
街道外头就是吵闹的人声，还有一串小孩子们举着冰糖葫芦跑来跑去。九爷也不说话，就这么静静待着。
“九爷有何贵干？”赵印先说话了，他转过身脸庞垂得很低，让人看不清什么表情。
披风被冷风吹起，赵印腰间的舂雪仿佛一头沉睡的野兽，时刻在赵印的呼唤下起身噬血。
“梳白很有意思。”九爷没有说别的，只是他心里有个疑问。
话音一落，九爷看见对方身躯微震。握着舂雪的骨节微微泛白，不过面上仿佛还是没什么表情。
“登基礼后，是你处理他吧？”九爷移开视线，心里的疑问似乎得到了答案。这个人与梳白的关系匪浅，明明是七爷的贴身侍卫，梳白却没表现出半分害怕的样子。
而且……九爷说不出，就感觉赵印这样的人，看别人的眼神不该是这样的。
温柔缱绻，似乎隐忍克制着自己所有的心事，把冷漠强行封住手脚。反而这样一来，就显得赵印对梳白更有种说不出的氛围感。
九爷不想往其他方向引，不过他总觉得从赵印身上看到了自己。可这样一来，十弟该如何？
虽然尚且不知梳白作何想，可在那样的环境下，即便无情，也会生出依赖吧？
赵印沉默了很久，最后抬眸看着九爷的眼神冰冷之极，“九爷有何贵干？”
见他是这样的反应，九爷的想法得到了肯定。他悠悠地背过手，刚上前一步，赵印就极为防备地后退。
“如果梳白没死。”九爷低声道，目光锁在赵印的脸上，“势必会回到十王府吧。”
果然，他看见赵印的脸色沉下不少。
“不过也难说。”九爷调转话锋，看好戏般盯着赵印，“梳白被伤透了心，依他的性子大概会离开皇城。”
看着赵印时而凝重时而又轻松的样子，九爷心里升起一点点情致，他慢慢靠近赵印，对方也似沉浸在某种思考里，没有防备了。
“他会和谁生活呢？”
说完，赵印猛地抬头。眼里出现了稍纵即逝的慌乱，九爷一下子捕捉到。
九爷微微勾起嘴角，虽然不道德但是目的达到了。他掸掉身上都白雪，意味深长的看了赵印一眼，接着转身走出街道，隐没于人群里。
幽静的巷子里，赵印宛如一块木头，僵硬地站在原地。刚刚九爷的话无限次重复在脑海里，耳边不断回响着生活二字。
梳白会和谁生活。
赵印无法想象，他有过和别人生活的经验不过很是惨烈，不想回忆。因此对于他而言，二人结伴是件不怎么美好的事。
可是刚刚九爷用慵懒又暧昧地语气说出这句话时，赵印脑海里本能地想象出自己和梳白一起生活的样子。
尤其是喂饭时，梳白乖巧张嘴的样子。这副画面像是风，抓不住也挥不走。
赵印撇开头，有些心猿意马地看着雪地。他伸手摸到怀里一个小瓶子，这是简之临给的。
一种昏迷的药，赵印低头看着小葫芦瓶，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。他重新把斗笠整理好，走向九爷刚刚消失的方向。
莫名的力量疯狂怂恿着赵印，让他近乎失控地来到九王府。而九爷坐在大堂，准备了两杯热茶。
管家把赵印请进屋里，赵印站在九爷面前，忽然又矛盾起来。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儿的，为什么来，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冲动。
“看来你有话要说。”九爷随意挥了下手，示意他坐下。不过赵印还是直直地站着，一动不动。
九爷也不勉强，自顾自地喝茶。然而赵印实在能憋，他当真就一言不发，跟个哑巴似的直挺挺。
“梳白的话，本王是一定要救的。”九爷也懒得和他拐弯抹角，直接把自己的态度亮了出来。
听到这句话，赵印定定地看了他许久，最后问：“您与梳白什么关系？”
“……”九爷生平第一次这么无语，他放下手中的茶杯，摆着严肃的脸色。
“以前梳白照顾过裴玉，本王自然是很感激他的。”
听到此，赵印再次低眸。像是心里揣摩什么，九爷也不催她他，任他理清思绪。
“九爷打算如何救？”
虽然大致了解此人对梳白揣的什么心思，不过九爷可不是什么善茬，随便就能信。
他摩挲着手边的扳指，没有要回答的意思。赵印眼神轻轻扫过九爷的动作，似是低头般道：“我能做什么？”
听到这句话，九爷紧拧的眉心终于舒展。然而一切还未成局，九爷对赵印的防备心依旧未减。
“你只需在动手前来我这儿领个东西。”
“可以，我有个条件。”
九爷眸子沉了沉，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赵印不说话。对方直接从怀里掏出东西，说是迷药，梳白得归他。
“不可能。”九爷微微扬起下巴，直接拒绝了赵印。
一瞬间，气氛变得怒拔剑张。赵印的手立刻放到了腰间的舂雪身上，九爷没有丝毫的畏惧，他直视着赵印充满杀气的双眸。
不过转念一想，九爷想到那次见面时梳白对十爷的万念俱灰。他本意当然是希望梳白回到十爷身边，可如果梳白不愿，他自然不能替梳白做主。
于是，他又换了个说法。
“离登基还有三天，你能让梳白自愿跟你走，本王没意见。”
说完，赵印那股子敌意又减下几分。他没答话，只是鞠躬行礼，之后便转身要走。
哪知道忽然撞上从侧廊走过来的裴玉，赵印停下脚步，眼睛盯着裴玉。
“……你……”裴玉抱着刚刚换好的瓷瓶白梅准备去大堂装饰，却怎么也没想到在这儿能遇到七王府的人。
赵印想了想，这是梳白照顾过的人，想必对梳白很好，才能让他这么尽心尽力。
他极力放低身上的强烈的侵略性，朝裴玉点了点头，便走了。
裴玉愣了几秒，随即转过身看向那个走远的背影，有些莫名其妙。
“怎么了？”九爷从大堂回来，看见发呆的裴玉。他亲昵地靠在裴玉身边，手臂揽住其腰，俯身在其嘴角亲了一口。
“九爷，那个不是七王府的侍卫吗？”
九爷看见他呆呆的样子，伸手宠溺地摸摸脸颊，拎着毛领子替他遮好脖子上的皮肤。
“是啊，你放心，关于梳白方事，他愿意伸手。”
听此，裴玉眼睛一下子亮了。他猛地抬起头看着九爷，脸上喜不自胜。
“真的吗？他真的愿意帮我们？”
九爷伸指划过他脸上的头发，温热的嘴唇落在裴玉的额头上，轻声道：“嗯。”
裴玉一下子再九爷怀里蹦起来，高兴让他的两颊都变得通红，九爷反手把怀里的人拦腰抱起。
欢声笑语在九王府里传了出来，苏力青躲在庭院口里，因为生病他还是可怜兮兮地想要到九爷身边讨个关心。
然而看见的是这样一幕，苏力青有些心碎地把手上的灯笼扔在雪地里，独自一人慢慢转过身。
天渐渐黑了下来，赵印回到七王府时刚巧碰到七爷落轿。
对方喝得醉醺醺的，身边环着好几个侍女和侍卫，他的右手手臂上倚着个面生的小倌。远远地，赵印听见他在骂人。
赵印最烦这种事，偏偏七爷就是这种性子。大约是九爷给他吃了瘪，心里不痛快。
他拉了拉斗笠，从王府后头翻墙进去了。屋外一直吵闹，赵印脱下身上的衣服，又藏好那瓶药，转身去梳白的厢房。
当他推开厢房门时，梳白正窝在床沿里吃饭，由于铁链太重了，梳白举勺子都困难极了。
看到自己进来时，梳白表情微微一滞，然后乖巧地放下手上的勺子。从上次喂饭之后，赵印每次都会在饭店过来，也不说话就拿个勺子喂他。
今天天都黑了好久，梳白等得实在饿了，心想他大概不来了吧，便自己动手吃饭了。
赵印反手把门关好，点开房里的第二根蜡烛。顿时屋里亮堂很多，梳白看见赵印的手冻得通红，鼻头也有些红。
出去了吗？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赵印，黑漆漆的眸子水光发亮，赵印滑动几下喉结，冷着声音说话。
“别盯着我。”
梳白被呵斥了一句，立刻收回视线低下头。男人快速扫了他一眼，看见他脏兮兮的小手紧张地揪着衣摆。
“咳。”赵印不自然地咳嗽一声，伸手把那只脏兮兮的手拿过来。明明奔波外面一天的是自己，结果梳白都手却冰得人骨头都疼。
赵印一言不发地把那只手放在自己干净的衣摆下面擦了擦，这是日常的操作了，一开始梳白还会躲，被冷冷看了几眼后，他就顺从了。
从没有人这样细心对自己，纵是再迟钝，梳白也察觉到此人对自己非凡。
擦完小手，赵印惯例拿起勺子准备喂饭。忽然门被一脚踹开，赵印反应很快，把勺子摔在碗里后，马上站起身。
二人朝门口看去，七爷正被一个小倌扶着。那小倌胭脂粉很重，一进门就带着刺鼻的香气。
“赵印？你在这儿干什么？”七爷摇摇晃晃地走到二人跟前，赵印没说话。
突然，，七爷猛地一头栽进梳白怀里！那小倌尖叫一声去扶他，结果七爷却爬起身看着惊慌失措的梳白。
旁边的赵印身形一动，最后又僵在原地，摊开的手掌渐渐握成拳状。
“不能碰你？太子爷也说不能……”说着，七爷打了个酒嗝，臭气熏的梳白不住往后躲。
然而铁链拴着，他无处可去，只能抬头有些惊恐无助地看向赵印。对方也垂眸盯着他，眼里的情绪复杂。
“我动你又怎么了？谁知道！”忽然七爷发了狠，猛地起身就开始伸手撕扯梳白的衣服。
登时，梳白尖叫着伸手推开他。赵印瞳孔微微放大，他立刻走上前毫不客气地拎起七爷的后领。
“七爷，别忘了太子的话。”
太子说过，别的都好，就是别上了梳白。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，七爷也不懂。
“你不说谁知道！”七爷像是被刺激到了，发了狠地扯着嗓子叫。他一把挥开赵印的手，像只发了疯的野狗再次扑到梳白身上。
赵印怔在原地，眼眸里映着七爷强硬摁住梳白双手的画面，铁链声与梳白的求救声交杂，男人的喘息和笑声宛如恶臭垃圾灌入赵印耳里。
一切，在梳白的哭喊里崩了。
赵印伸手一掌劈在七爷后脖子上，瞬间那人如触电般，身子一僵，倒地昏迷了。
旁边的小倌紧张得吱呀乱叫，赵印想都没想，通红着双眸回头拔出腰间的舂雪，银光闪烁间，小倌脖子飙血倒在地上抽搐。
赵印脸颊被喷上温热腥臭都血液，他拎着剑一脸冷漠地踢开脚边的尸首。
地上的梳白哭喊声戛然而止，他推开身上的七爷，包着衣服连连后退，惊魂未定地看着不远处闭目的二人。
待安静片刻，赵印才回过神自己做了什么。他低头看了一眼舂雪，脸上都血慢慢顺着坚毅的下巴线条滴下来。
完了，在他面前杀人了。赵印的第一个念头上这样，他迟迟不敢转身，胸膛起伏片刻，便将舂雪用袖子擦干净放回剑鞘。
他知道，不可能劝得了梳白跟自己走了。赵印心里有些发堵他特意避开梳白的眼神，蹲下把地上的七爷捞起来。
正准备要走，就听得铁链声响，接着衣摆好似被人扯住了。
“你的脸……”梳白怯怯地看着他，赵印脸上的血很恐怖，刚刚发生的事也很恐怖。
可是梳白却不害怕眼前的人，甚至觉得，还好有他。
赵印咽了几下口水，最后把七爷没轻没重地丢在地上，转过身露出半张是血的脸。
立刻，赵印看见梳白身上颤栗了一下。他难掩眼中的落寞，想着算了，然而梳白却扯了扯他的衣摆，要他蹲下来。
男人犹豫了一下，最后蹲下身然而却闭上眼，他不想看见梳白嫌恶自己的样子。
忽然，赵印感觉脸上传来冰冰凉凉又软绵的触感。他猛地睁开眼，看见梳白在用手给自己擦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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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许，简之临那儿有更多的消息。
想到这儿，九爷刚要起身，就看见韵茶坊后街的巷子口匆匆出来一个人。
戴着三角斗笠，身上披着不起眼的麻布披风，走得很快。九爷定睛锁在那人身上，脑子很快悟出来此人是赵印。
虽只看过一次，但此人气质非一般人所有，因此就是仅仅碰过面了也很难忘记。
九爷立刻快速走出韵茶坊，跟在那人身后。
不过在九爷跟了两个巷口之后，赵印就发现了自己被人尾随。同样，九爷也看出他发现自己了，索性大胆跟着。
赵印余光扫了一眼，接着带着九爷绕到了一个安静的街角。
踩雪的声音戛然而止，九爷站在离他大约三米的位置。赵印背对着他，像是在沉思什么。
街道外头就是吵闹的人声，还有一串小孩子们举着冰糖葫芦跑来跑去。九爷也不说话，就这么静静待着。
“九爷有何贵干？”赵印先说话了，他转过身脸庞垂得很低，让人看不清什么表情。
披风被冷风吹起，赵印腰间的舂雪仿佛一头沉睡的野兽，时刻在赵印的呼唤下起身噬血。
“梳白很有意思。”九爷没有说别的，只是他心里有个疑问。
话音一落，九爷看见对方身躯微震。握着舂雪的骨节微微泛白，不过面上仿佛还是没什么表情。
“登基礼后，是你处理他吧？”九爷移开视线，心里的疑问似乎得到了答案。这个人与梳白的关系匪浅，明明是七爷的贴身侍卫，梳白却没表现出半分害怕的样子。
而且……九爷说不出，就感觉赵印这样的人，看别人的眼神不该是这样的。
温柔缱绻，似乎隐忍克制着自己所有的心事，把冷漠强行封住手脚。反而这样一来，就显得赵印对梳白更有种说不出的氛围感。
九爷不想往其他方向引，不过他总觉得从赵印身上看到了自己。可这样一来，十弟该如何？
虽然尚且不知梳白作何想，可在那样的环境下，即便无情，也会生出依赖吧？
赵印沉默了很久，最后抬眸看着九爷的眼神冰冷之极，“九爷有何贵干？”
见他是这样的反应，九爷的想法得到了肯定。他悠悠地背过手，刚上前一步，赵印就极为防备地后退。
“如果梳白没死。”九爷低声道，目光锁在赵印的脸上，“势必会回到十王府吧。”
果然，他看见赵印的脸色沉下不少。
“不过也难说。”九爷调转话锋，看好戏般盯着赵印，“梳白被伤透了心，依他的性子大概会离开皇城。”
看着赵印时而凝重时而又轻松的样子，九爷心里升起一点点情致，他慢慢靠近赵印，对方也似沉浸在某种思考里，没有防备了。
“他会和谁生活呢？”
说完，赵印猛地抬头。眼里出现了稍纵即逝的慌乱，九爷一下子捕捉到。
九爷微微勾起嘴角，虽然不道德但是目的达到了。他掸掉身上都白雪，意味深长的看了赵印一眼，接着转身走出街道，隐没于人群里。
幽静的巷子里，赵印宛如一块木头，僵硬地站在原地。刚刚九爷的话无限次重复在脑海里，耳边不断回响着生活二字。
梳白会和谁生活。
赵印无法想象，他有过和别人生活的经验不过很是惨烈，不想回忆。因此对于他而言，二人结伴是件不怎么美好的事。
可是刚刚九爷用慵懒又暧昧地语气说出这句话时，赵印脑海里本能地想象出自己和梳白一起生活的样子。
尤其是喂饭时，梳白乖巧张嘴的样子。这副画面像是风，抓不住也挥不走。
赵印撇开头，有些心猿意马地看着雪地。他伸手摸到怀里一个小瓶子，这是简之临给的。
一种昏迷的药，赵印低头看着小葫芦瓶，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。他重新把斗笠整理好，走向九爷刚刚消失的方向。
莫名的力量疯狂怂恿着赵印，让他近乎失控地来到九王府。而九爷坐在大堂，准备了两杯热茶。
管家把赵印请进屋里，赵印站在九爷面前，忽然又矛盾起来。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儿的，为什么来，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冲动。
“看来你有话要说。”九爷随意挥了下手，示意他坐下。不过赵印还是直直地站着，一动不动。
九爷也不勉强，自顾自地喝茶。然而赵印实在能憋，他当真就一言不发，跟个哑巴似的直挺挺。
“梳白的话，本王是一定要救的。”九爷也懒得和他拐弯抹角，直接把自己的态度亮了出来。
听到这句话，赵印定定地看了他许久，最后问：“您与梳白什么关系？”
“……”九爷生平第一次这么无语，他放下手中的茶杯，摆着严肃的脸色。
“以前梳白照顾过裴玉，本王自然是很感激他的。”
听到此，赵印再次低眸。像是心里揣摩什么，九爷也不催她他，任他理清思绪。
“九爷打算如何救？”
虽然大致了解此人对梳白揣的什么心思，不过九爷可不是什么善茬，随便就能信。
他摩挲着手边的扳指，没有要回答的意思。赵印眼神轻轻扫过九爷的动作，似是低头般道：“我能做什么？”
听到这句话，九爷紧拧的眉心终于舒展。然而一切还未成局，九爷对赵印的防备心依旧未减。
“你只需在动手前来我这儿领个东西。”
“可以，我有个条件。”
九爷眸子沉了沉，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赵印不说话。对方直接从怀里掏出东西，说是迷药，梳白得归他。
“不可能。”九爷微微扬起下巴，直接拒绝了赵印。
一瞬间，气氛变得怒拔剑张。赵印的手立刻放到了腰间的舂雪身上，九爷没有丝毫的畏惧，他直视着赵印充满杀气的双眸。
不过转念一想，九爷想到那次见面时梳白对十爷的万念俱灰。他本意当然是希望梳白回到十爷身边，可如果梳白不愿，他自然不能替梳白做主。
于是，他又换了个说法。
“离登基还有三天，你能让梳白自愿跟你走，本王没意见。”
说完，赵印那股子敌意又减下几分。他没答话，只是鞠躬行礼，之后便转身要走。
哪知道忽然撞上从侧廊走过来的裴玉，赵印停下脚步，眼睛盯着裴玉。
“……你……”裴玉抱着刚刚换好的瓷瓶白梅准备去大堂装饰，却怎么也没想到在这儿能遇到七王府的人。
赵印想了想，这是梳白照顾过的人，想必对梳白很好，才能让他这么尽心尽力。
他极力放低身上的强烈的侵略性，朝裴玉点了点头，便走了。
裴玉愣了几秒，随即转过身看向那个走远的背影，有些莫名其妙。
“怎么了？”九爷从大堂回来，看见发呆的裴玉。他亲昵地靠在裴玉身边，手臂揽住其腰，俯身在其嘴角亲了一口。
“九爷，那个不是七王府的侍卫吗？”
九爷看见他呆呆的样子，伸手宠溺地摸摸脸颊，拎着毛领子替他遮好脖子上的皮肤。
“是啊，你放心，关于梳白方事，他愿意伸手。”
听此，裴玉眼睛一下子亮了。他猛地抬起头看着九爷，脸上喜不自胜。
“真的吗？他真的愿意帮我们？”
九爷伸指划过他脸上的头发，温热的嘴唇落在裴玉的额头上，轻声道：“嗯。”
裴玉一下子再九爷怀里蹦起来，高兴让他的两颊都变得通红，九爷反手把怀里的人拦腰抱起。
欢声笑语在九王府里传了出来，苏力青躲在庭院口里，因为生病他还是可怜兮兮地想要到九爷身边讨个关心。
然而看见的是这样一幕，苏力青有些心碎地把手上的灯笼扔在雪地里，独自一人慢慢转过身。
天渐渐黑了下来，赵印回到七王府时刚巧碰到七爷落轿。
对方喝得醉醺醺的，身边环着好几个侍女和侍卫，他的右手手臂上倚着个面生的小倌。远远地，赵印听见他在骂人。
赵印最烦这种事，偏偏七爷就是这种性子。大约是九爷给他吃了瘪，心里不痛快。
他拉了拉斗笠，从王府后头翻墙进去了。屋外一直吵闹，赵印脱下身上的衣服，又藏好那瓶药，转身去梳白的厢房。
当他推开厢房门时，梳白正窝在床沿里吃饭，由于铁链太重了，梳白举勺子都困难极了。
看到自己进来时，梳白表情微微一滞，然后乖巧地放下手上的勺子。从上次喂饭之后，赵印每次都会在饭店过来，也不说话就拿个勺子喂他。
今天天都黑了好久，梳白等得实在饿了，心想他大概不来了吧，便自己动手吃饭了。
赵印反手把门关好，点开房里的第二根蜡烛。顿时屋里亮堂很多，梳白看见赵印的手冻得通红，鼻头也有些红。
出去了吗？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赵印，黑漆漆的眸子水光发亮，赵印滑动几下喉结，冷着声音说话。
“别盯着我。”
梳白被呵斥了一句，立刻收回视线低下头。男人快速扫了他一眼，看见他脏兮兮的小手紧张地揪着衣摆。
“咳。”赵印不自然地咳嗽一声，伸手把那只脏兮兮的手拿过来。明明奔波外面一天的是自己，结果梳白都手却冰得人骨头都疼。
赵印一言不发地把那只手放在自己干净的衣摆下面擦了擦，这是日常的操作了，一开始梳白还会躲，被冷冷看了几眼后，他就顺从了。
从没有人这样细心对自己，纵是再迟钝，梳白也察觉到此人对自己非凡。
擦完小手，赵印惯例拿起勺子准备喂饭。忽然门被一脚踹开，赵印反应很快，把勺子摔在碗里后，马上站起身。
二人朝门口看去，七爷正被一个小倌扶着。那小倌胭脂粉很重，一进门就带着刺鼻的香气。
“赵印？你在这儿干什么？”七爷摇摇晃晃地走到二人跟前，赵印没说话。
突然，，七爷猛地一头栽进梳白怀里！那小倌尖叫一声去扶他，结果七爷却爬起身看着惊慌失措的梳白。
旁边的赵印身形一动，最后又僵在原地，摊开的手掌渐渐握成拳状。
“不能碰你？太子爷也说不能……”说着，七爷打了个酒嗝，臭气熏的梳白不住往后躲。
然而铁链拴着，他无处可去，只能抬头有些惊恐无助地看向赵印。对方也垂眸盯着他，眼里的情绪复杂。
“我动你又怎么了？谁知道！”忽然七爷发了狠，猛地起身就开始伸手撕扯梳白的衣服。
登时，梳白尖叫着伸手推开他。赵印瞳孔微微放大，他立刻走上前毫不客气地拎起七爷的后领。
“七爷，别忘了太子的话。”
太子说过，别的都好，就是别上了梳白。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，七爷也不懂。
“你不说谁知道！”七爷像是被刺激到了，发了狠地扯着嗓子叫。他一把挥开赵印的手，像只发了疯的野狗再次扑到梳白身上。
赵印怔在原地，眼眸里映着七爷强硬摁住梳白双手的画面，铁链声与梳白的求救声交杂，男人的喘息和笑声宛如恶臭垃圾灌入赵印耳里。
一切，在梳白的哭喊里崩了。
赵印伸手一掌劈在七爷后脖子上，瞬间那人如触电般，身子一僵，倒地昏迷了。
旁边的小倌紧张得吱呀乱叫，赵印想都没想，通红着双眸回头拔出腰间的舂雪，银光闪烁间，小倌脖子飙血倒在地上抽搐。
赵印脸颊被喷上温热腥臭都血液，他拎着剑一脸冷漠地踢开脚边的尸首。
地上的梳白哭喊声戛然而止，他推开身上的七爷，包着衣服连连后退，惊魂未定地看着不远处闭目的二人。
待安静片刻，赵印才回过神自己做了什么。他低头看了一眼舂雪，脸上都血慢慢顺着坚毅的下巴线条滴下来。
完了，在他面前杀人了。赵印的第一个念头上这样，他迟迟不敢转身，胸膛起伏片刻，便将舂雪用袖子擦干净放回剑鞘。
他知道，不可能劝得了梳白跟自己走了。赵印心里有些发堵他特意避开梳白的眼神，蹲下把地上的七爷捞起来。
正准备要走，就听得铁链声响，接着衣摆好似被人扯住了。
“你的脸……”梳白怯怯地看着他，赵印脸上的血很恐怖，刚刚发生的事也很恐怖。
可是梳白却不害怕眼前的人，甚至觉得，还好有他。
赵印咽了几下口水，最后把七爷没轻没重地丢在地上，转过身露出半张是血的脸。
立刻，赵印看见梳白身上颤栗了一下。他难掩眼中的落寞，想着算了，然而梳白却扯了扯他的衣摆，要他蹲下来。
男人犹豫了一下，最后蹲下身然而却闭上眼，他不想看见梳白嫌恶自己的样子。
忽然，赵印感觉脸上传来冰冰凉凉又软绵的触感。他猛地睁开眼，看见梳白在用手给自己擦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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